如果你足够幸运地在春秋季节，从空中“V”字形的候鸟群中看到生命的脉动，不妨再想象一下，其实黑夜掩藏了更壮观的迁徙，当数十亿只鸟在山河、高楼之上的夜空中飞翔而过，那更是值得守护的自然奇迹。你或许不知道，我们用的每一面玻璃外墙、开的每一盏灯，都影响着它们的生命。

2019年12月，纽约市议会以 41:3 的投票结果通过了一项法案，要求更新建筑规范，法案规定2020年12月之后纽约的新造建筑，在最低 75 英尺（22.8米）高的外墙上必须使用“鸟类友好建材”。

根据纽约环保组织奥杜邦（NYC Audubon）的估计，纽约每年有90,000到230,000只鸟在市内建筑间穿梭时被撞死。随着该项法案的通过，纽约也成为美国法律要求使用鸟类可见玻璃的最大城市，此外包括旧金山和奥克兰在内的几个加州城市也采取了类似的规定。

▲ 位于纽约曼哈顿的贾维茨中心（Javits Center）外景。图｜Ajay Suresh 2015

▲ 该建筑的玻璃在2015年耗资数十亿美元的扩建工程中，换用了鸟类可见的半透明玻璃和屋顶花园，每年因撞击该建筑导致的鸟类死亡案例减少了90%。图｜Javits frit Elbin

玻璃幕墙

 鸟类的 “隐形杀手” 

来自该法案推进组织之一，美国鸟类保护协会的研究表明，自 1970 年代以来，北美地区已经因为气候变化、栖息地破坏、昆虫猎物减少等因素威胁损失了30亿只鸟类，占到北美鸟类总数的29%。

而其中由于撞上玻璃幕墙、窗户等障碍物丧生的鸟类数量，每年仅仅在美国就达到近十亿。根据另一份研究，欧洲大陆每年约有6亿只鸟同样因为撞到玻璃死去。如果你见到过那种生命的震颤，会被直击心灵。

▲ 每年都有数百种鸟类因撞击玻璃而丧生。图｜Kenneth Herdy▲ 当鸟撞击玻璃的瞬间。图｜David Fancher

Christine Sheppard博士就是这方面的鸟类专家。在康奈尔大学获得了生态与进化生物学博士学位后，她先后在美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WCS）的Bronx动物园鸟类部门、美国鸟类保护协会（ABC）任职。

出于对拯救鸟类、防止其撞击玻璃的初心，她还在2007年以科学顾问的身份加入了鸟类安全建筑联盟的董事会。

作为美国鸟类保护协会防撞击项目的负责人，Sheppard博士曾撰写过两版“鸟类友好建筑设计指南”，也给美国建筑师协会（AIA）的继续教育创立了一门鸟类友好设计的课程，将这份对生命的关怀延展到今后的全球建筑中。抱着敬畏自然与求知的心态，我们与这位鸟类的“忠实守护者”进行了对话。

▲ 

美国鸟类保护协会

诞生于1994年，

以停止灭绝、保护栖息地、

消除威胁并培养鸟类保护能力为宗旨。

多位鸟类学方面的专家学者

为拯救鸟类面对玻璃撞击、迁徙路线被破坏、

受猫攻击、农药、风力发电机等生命威胁因素，

保护生物多样性而努力。

www.abcbirds.org

黑夜里的光

 危险的 “吸引力” 

动物天生的趋光性会让它们在黑夜中遇到光源时，犹如“飞蛾扑火”，飞鸟也不例外。

▲ 摩天大楼集聚的纽约城市夜景。图｜creative commons

“当电子照明刚开始出现时，曾有报道称大量的鸟死于灯塔、摩天大楼和闪着光的纪念碑附近，这些地点通常是黑暗地区里唯一的照明建筑。特别是在有雾的天气，鸟类会降低自己的飞行路线，更加靠近这些发光的地方。” Sheppard补充道。

▲ 无论白天、黑夜，大雾会扩大鸟类的视觉盲区，从而增加了光对鸟类飞行的危害。图｜Christine Sheppard

在鸟类学上，也有一个词叫“灯塔效应beacon effect”，即如灯塔般特别强烈的灯光会干扰鸟类的飞行。

如今，在海洋钻井、手机信号塔或是纽约世贸大厦纪念塔这类建筑上仍然可能看到这种特别耀眼的“聚光灯”，由于城市中越来越广泛的光污染，反而使抵御黑暗的强光相对少见了，但这并不意味着灯火通明就能拯救夜行的候鸟。

▲ 2017年5月，位于得克萨斯州加尔维斯顿市的美国国家保险大楼取消了原有的泛光灯，这是该市天际线的重大变化。熄灭灯光前，曾有25种不同的鸟类在一周内撞死。图｜Bruce LePard, New York City Audubon

为了减少夜间人造灯光对鸟的危害，Sheppard说最理想的状态是在候鸟迁徙期间，当它们飞临低海拔之前，“调暗”整个城市的灯光。这意味着要熄灭更多包括我们不曾意识到的光源，哪怕是你窗前的一盏小灯，如果能在午夜时分关掉城市灯火的开关，或许对鸟儿来说是一种“挽救”。

▲ 朝下的路灯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光污染，节能的同时有助于鸟类的飞行。图｜Dariusz Zdziebkowski, ABC

从建筑到生活

 实现鸟类友好的环境 

尽管鸟类撞击在黑夜发生的频次不及白天，但这种终结生命的“震颤”让Sheppard博士和她的团队为创造对鸟类更为友好的世界做了无数次探索，在帮助建筑师和相关从业者建立对鸟类友好意识的同时，还推进了建筑行业法律法规的制定，正如上文提及的纽约市议会刚刚通过的法案。

Sheppard说：“在做建筑设计时也可以考虑在相邻的地点创建茂密的景观，为鸟类提供安全的栖息地。当鸟儿们从一开始就成为设计所关注的一部分时，这也就不再那么难实现了。”

▲ 从多伦多这座13层高的建筑中向外看，可以减少鸟类碰撞的点状网格非常引人（鸟）注目，但并不妨碍视野。这种彰显关怀的玻璃幕墙在底特律机场等公共场所也同样可见。图｜Richard Barnes, NewYork City Audubon

▲ 《纽约时报》大楼的建筑立面由间隔一定距离的陶瓷棒组成，以使人们视线尽量不受影响并最大程度地减少裸露的玻璃，有助于控制控制热量和光线，同时实现对鸟类安全友好。图｜Christine Sheppard

我们或许无法在每一次鸟类飞临玻璃前“善意地驱赶”它们，但可以通过改变自己家窗户表面给予其一个可以识别、避免撞击的“信号”。

▲ 2015年，瑞士鸟类学会以鸟类剪影为灵感设计了一套图案用于瑞士村庄Sempach的游客中心，并通过数字印刷用于玻璃幕墙的内侧，这个设计能达到40-50%的覆盖率，能有效大幅减少鸟类对玻璃的撞击，引起了访客的广泛关注。图｜瑞士鸟类学会

Sheppard将防鸟类撞击建材和图案的有效性进行了多年量化研究，总结了一套相对最为简单有效的方式，可以作为借鉴。

1.Tempera（蛋彩画）是一种可清洗、持久且安全无毒的装饰玻璃方式。

2.用任何有色的胶带在玻璃窗上贴出一个明显的图案。

3.用绳子做一个较密的窗帘或门帘挂于玻璃前。

4.由太阳能控制的卷帘，是不改变玻璃窗本身的一个高效方法。

5.在大面积的玻璃门窗上贴满密集的点状贴纸。

6.鸟类图案的玻璃贴花，也是一种装饰方式。

原文载于《LOHAS乐活》杂志

部分图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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