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佛门中就不缺才华横溢的书画家，但是从油画家出家的却不多。大憨法师，是莫干山镇以东高峰禅寺的住持，在出家前他是一位当代艺术家。和历史上的“画僧”们一样，自修行以来，他的笔端便更多地投入于大自然的现实之中了。

Profile

大憨法师

福建永安人，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艺术系油画专业，

后于上海大学美术学院建筑系任教。

现任浙江省湖州市德清县佛教协会副会长兼秘书长，高峰禅寺住持。

艺术无法抵达的，佛法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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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谈论理想一样地谈论艺术，在今天看已经是一件超现实的事了，好在还可以在寺院里听出家人谈。大憨法师出家前颇受85艺术新潮影响，“艺术的本质是对自由的渴望，绘画则是性情的流露。”他始终认为，“艺术”是有着改造社会的普世价值的。

绘画曾是他从小就有的爱好，生长在山区的他会采集山中矿石，涂绘于墙壁地板。16岁时拜师学艺，钻研画技，22岁考入华东师范大学艺术系油画专业，在那四年中，与同学一起通宵画画是常有的事。大学毕业后，便在上海大学美术学院建筑系任教。

学佛的契机之于当时的他，看似偶然。然而他发现佛法在净化人心方面的震撼力远远超过艺术。在世界的真相面前，所有的语言文字、艺术手段，就都只是在烘云托月了。

于是在一次听闻佛门大德元音老人开示“万物幻化更迭，却又不出一心本源”的妙义之后，他决心出家。2002年在浙江雁荡山寿昌寺剃度出家，2005年便来到了德清莫干山的高峰寺。

开山造路，建寺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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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峰禅寺，虽名为高峰，但所处的地势并不高。禅寺得名于宋元时期在此修行的高峰原妙禅师，曾寺名显赫，也曾湮没在群山之中。十多年前，大憨法师来到这座有着迥脱根尘独特魅力的古寺遗址，开始重建寺院。

大憨法师笑说，如今所看到高峰寺中的每一块砖，他们都曾搬过。当年山中建寺，并不容易，建材只能运到车能开到的地方，剩下的需要依靠人力。因此寺里每一块砖瓦木石的最后一公里，都经僧人之手搬运。

就这样开山造路、打井取水、平整场地、建挡土墙、挑石子、拌水泥，一点一滴，历经十年，高峰禅寺“长”成了现在的模样。

如今的高峰禅寺，已不复宋元时期山栖林巢、草衣木食的光景。也不是明清时期的殿宇巍峨、金碧绚烂的大丛林规模。而是一座带着天然意趣的质朴丛林。

寺院依山势而筑，从第一进天王殿到制高点护法殿，上下有几百米的落差。依序错落的殿堂，与山林相融，朴素天然。

寺院东侧有一条婉转曲折的山间连廊，这或许是中国寺院中最长的一条登山廊，在曲径回环之间供人避雨遮阳，同时也贯通了整个寺院。移步于回廊中时，再看山和寺，便有了新的节奏。

在画中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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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峰禅寺中的护法殿，有着能够俯瞰全山的视野。殿堂内，十分罕见地奉着济公和齐天大圣。而殿堂两侧的壁画也是由大憨法师绘制的，“画了整整四年，又是一个本科”。壁画中济公和悟空的故事也是演绎唯识、细述因果的表法。

大憨法师在出家前的作品，是强调自我主体哲学的表现主义绘画。学佛后慢慢把自我“放下”，画面也就有了另一番天地。在他看来，佛教有两大核心，一是因果，一是空性。任何佛教观点都要回到这两点，而绘画也不外乎是。

心如工画师，一切唯心造。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没有离开我们的认知。

法师过去多画一些城市题材，而随着十多年来在山里居住，也就自然画起了山水。“有时候一棵树的样子忘记了，就跑出来看一下。”山里是可以这样一直住下去的，他说，古人的境界就是如此，听到一句“即心即佛”就能在深山里深修禅定三十多年。

作为一个清修道场，寺院里的生活是严格而简朴的，每天自己砍柴、种菜、出坡。寺院中的出家人，坚持打坐，早晚共修，日日如此。此以法师作画也并未间断，只是意义与过去已然不同。

今年八月，英国摩尔美术馆举办了“佛意禅境”大憨法师当代艺术展。在展出的作品“千金方”与“本草纲目”中，大憨法师将中药材、中药汁、亚麻布、金粉、皮纸等材料作为画材。在绘画的过程中，有如炮制般对它们施以烧灼和浸染，而画作也因此有了心灵良药的隐喻。

而在他的公案画系列中，有“拈花录”这般的机锋对峙，也有“尽日寻春春不见，春在枝头已十分”豁然开朗。画即是公案本身，也是参公案的过程。

大憨法师还曾有一系列以《井》为名的作品，在四方的边界中可以望见各种意象的“天”，似乎来到了这个质朴、清净的山寺才会明白，坐井观天又何尝不是一种守拙抱朴的智慧。在视野受限的时候，还能望见天，才是更考验内心能量的细密与磅礴吧。

原文载于《LOHAS乐活》杂志2017年7月刊

编辑、文：顾西瓜  图：朱伟、阿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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