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嘈杂留给工作,安静乡间留给周末


生活在阳光毫不留情照耀下的都市里,你是否时常想回到绿色的山野里尽情呼吸?我们总误以为“田园梦想”退休后才能实现,看到马场未织的故事,才发现一切并非遥不可及。从小在东京生活的她,是个彻彻底底的城里人,却从10年前开始,平日在城市上班,周末在乡下度过,实践着丰富且有趣的“周末田舍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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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场未织

马场未织,日本作家,1973年出生于东京。

与家人一起,从2007年开始两地居住的生活,

来往于东京和“第二故乡”南房总之间。



周末,去8700坪的田舍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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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东京向羽田方向进发,穿过东京湾跨海公路,前往南房总市三芳地区。沿途现代化的建筑逐渐消失,山间平原上宛如吉卜力动画场景般的田园风光渐渐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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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细细的山路,不久便能看到一座具有120年建筑历史、富有情趣的古民居。以古民居为中心,周围蔓延开来的来有与连绵山脉接壤的田地、竹林、河流、瀑布和原野,总计达8700坪(约28762.2平方米),便是马场未织周末田舍生活的家,有着超出都市生活者想象的宽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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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经百年依然存续的古朴民居,是日本农家住宅的典型设计,散发着老式生活的气息。走在檐廊上有咯吱咯吱的响声。躺在晒得褪了色的榻榻米上,可以边喝饮料边仰望天空的色彩。把所有的拉门都拆掉以后,房间就变得跟宴会场一样大,成人礼或是婚礼都可以在家里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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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马场是一个东京出生、东京成长的城市人,结婚之后也一直生活在连盆栽土都要装进垃圾袋、在垃圾日才能扔的混凝土住宅区,夫妻两人都在公司上班,且都没有乡下生活的经验。 为什么最初会开始这样的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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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得益于她无比热爱自然的丈夫,两人约会总是清一色的户外活动。儿子出生后,对虫子、鱼类及植物等生物也充满了浓厚的兴趣,但在寸土寸金的东京,自然的环境并不多。“大人居住在市中心,觉得什么都唾手可得、方便自由,但对喜欢生物的孩子来说,这儿其实是什么都没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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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去乡下,在大自然中抚养孩子的想法越来越强烈。但又离不开都市的工作与人际关系,于是尝试“两地居住”的生活方式——在周末开车就能往返的乡下建立另一个家。花了三年时间寻找,最终确定了现在这块土地。从东京到这里只需一个半小时。当地农民一个个活力十足,他们并没有开展先进的集约农业,而是延续着自古以来的小农作业。因此传统的田园风光还完美地保留着。



与各种生物分享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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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月,一家人正式开始了周末田舍生活。他们决定尽量不修缮房子,只粉刷了受损的墙壁、铺了松动的地板。就这样住下来,贴近以前农家人的生活。要说最开心之处,马场说,就是能遇到许许多多的生物, 与它们共同分享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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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水仙花总是开得特别早,虫子自由地在家里进进出出,蚂蚁就排成队,巨大的长腿蜘蛛也像勋章般骄傲的贴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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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野地里成熟的桑葚又酸又甜,一吃起来就停不住嘴。除了直接食用,还可以制作成水果味的冰淇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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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了很多果树,四季都能吃到不同的水果。成熟时节,需要赶在鸟儿来吃之前,把它们都摘下来,还可以将吃不完的的果子做成果干。吸足满满阳光的梅干米饭,是朴素还是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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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周前还是菜苗,现在已经出白胖胖的萝卜了,是冬日极好的食材。


一家人开辟了一块一块的菜地,种下菠菜、小萝卜、芜菁、芋头、卷心菜、洋葱、大蒜……田里每个季节都热热闹闹。孩子们和锄头差不多高的时候,就开始帮忙干农活,体验农耕的乐趣和辛苦。当自己辛苦种的菜,热腾腾地上桌了,还会不懂得珍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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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熟悉的邻居送来各种蔬菜,孩子们会动手做成咖喱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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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像是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他们抓蚱蜢,喂养小猪,在田间寻找不知名的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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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大部分时间,一家人都在户外活动、干农活,去深山寻找独特的食材。孩子也一起帮忙,收获让人格外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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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了当地有名的木匠先生做了个大大的露台,足够一家人围着吃饭。黄昏时刻,静静地望着被夕阳染红的山头,是一家人最幸福的时刻。


这样的生活虽然是出于个人原因,但是也使周围的朋友慢慢认同这种观点——“居住在城市的人,也有机会在接近自然的地方生活和抚养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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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虽然来来回回很辛苦,但去的也是我们的家,心情就和旅行不一样。住的是旧式的农家,米粉差、隔热也不好,绝非娇惯身体的环境,但这个家里干净清澈的空气,无论在熟睡还是清醒时都让我们感到安心。”



辛苦和喜悦互为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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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土地主人的同时,也需要履行居住于此的责任。马场说:“所谓的乡下生活,就要用手的生活。在这样的地方,即时有钱也难以使用,大多事情都需要自己做。割竹、割草、照顾田地,保存收获的粮食,与野兽斗争,和虫子交友,参加村落的共同工作等等。如果一直在城市生活,根本做不好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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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生活,与其说是一个一个的惊喜,倒不如说是惊吓。自然中充满了变化,路边的竹子如果放着不管,他们就会一根接一根地往外冒,长得高高的,附近俨然成了针山,不能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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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三月开始,一直到十月左右,草一直疯长,夏天尤其快。


割草是其中最辛苦的工作。每次周末到达这里,马场总是惊呆了,整片土地上全是浓密的草,甚至看不出这是有人居住的地方。从小在高级公寓里出生长大,把小盆栽换盆种植便是所做过最大的农活儿的马场,只好背上沉重的除草机,嗖嗖嗖开始除草。


虽然割草远比想象中困难,但是看着割完的地方都恢复了平和的景象,她内心也有种难以言表的充实。“能闻到这篇土地上生长着的杂草的味道,这有野豌豆的味道,这是艾蒿的味道,这里长着水芹菜……在草丛之中闻着他们的气味,不觉涌出一种柔软的亲密感。如果用眼睛追寻着草间跳跃的昆虫,更会感到自己便和他们一样,与杂草斗争着,但也在这片土地上一同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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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盂兰盆节之前,一般会有道路工程,就是居民一起在路边进行割草的劳务。


参加共同工作是乡村生活里重要的环节。在空间里被细细分割的城市里,人们都各自地生活着,但在村落里,大家必须紧紧联系在一起,才能安居乐业。“在东京生活的时候,从来不会参与公共道路上的割草活动,因为觉得自己支付了税金,政府行政应该做的,但在乡下都是大家自己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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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母干活的时候,孩子们各自在乡间野玩。


马场对这个共同工作很是期待,总是尽可能参加。“每次割草的间歇,大家就会席地坐下来休息,一边喝茶,一边闲聊。聊着聊着,就加深了对彼此的了解。一起工作,一起流汗。虽然是很辛苦的劳作,但是大家的笑容和烦恼交织在一起,那样的时光,竟十分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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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场未织这辆“爱车”,其实是最初开始田舍生活时当地村民送给她的拖拉机。


“如果觉得这样的生活麻烦,还不如一开始就待在城里,但是既然开始了就努力做吧。大家(村里的居民)都做的话,我也可以一定可以做到的。”虽然遇到诸多困难,但是倔强的马场一直坚持着。


有意识地让城市生活暂且停下来,周末在使劲呼吸泥土的味道,全力除草、干农活,做着以往从未干过的事情,使马场对许多事情的看法改变了,接触到世界的范围也不同了。“虽然一直从事与人的生活有关的建筑相关的工作,但回顾自己的半生,都是在别人支持、给与的基础上生存着,缺少独立生活的智慧和经验,乡下自给自足的生活是很好的补充。



展现乡下生活的丰富多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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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期的居住和与当地人的接触中,马场切身体会到村落里几乎没有孩子和年轻人,老龄化和后继者问题越来越严峻。所以她逐渐意识到:把自己当成外地人,像观光客一样享受这里的环境是万万不可的。于是,开始把这里的问题当作自身生活和生存方式上的问题来考虑:“十年以后、二十年以后这个地区会变成什么样?我们可以做些什么?”类似的烦恼经常堆积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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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统的农耕智慧与生活方式需要年轻人的接力,才能延续下去。


因此,她和一些同样怀有担忧的朋友,成立了非营利项目“南方总乐园”,旨在通过邀请与这里毫无瓜葛的都市人走进乡间自然,重新认识村落的魅力。“虽不能说是直接的贡献,但与从农村流向城市的普遍趋势相反,我们通过展现周末田舍生活的丰富多彩,把这里作为未来的住所之一,会不会给人口不断减少的乡间带来一丝曙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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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山的自然教育,小朋友能够见到各种各样的生物,一切都鲜活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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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生也来村里帮忙,一天的农事体验虽然很辛苦,却也发现了许多山间的宝藏。


因为喜欢这块土地,就算没有人要求,马场也想开口述说这里的精彩经历和土地的魅力。在社交网络上分享乡间生活的乐趣和问题,这种不求回报的宣传最后产生了出乎意料的效果,成为都市人重新发现地区魅力的契机,也结识了各种各样的同伴。这使她更有动力写下《周末田舍生活》一书,记录自己的实践过程。在书的最后,她写到:


在这个剧烈动荡的时代,人们往往觉得试图了解这个世界是很鲁莽的,疲于分辨是非,觉得只有当下所处的场所才是正确的选择,想明哲保身。这说到底就是对他人的不宽容。多元化时代的不宽容会造成许多摩擦。日本和世界似乎正朝着这个方向走去,我打心底感到担心。


我们每个人把现在的生活稍作调整,重新组装,期待邂逅新的人和事物。这种生活会给你带来独特的风景。



〔更多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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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田舍生活》

作者:(日)马场未织

译者:王遵艳

出版社:南海出版公司


(本文部分图、文由新经典文化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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