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社区营造”，你会想到什么？第一时间跳入我脑海的是城市里不断兴起的社区咖啡店，在保证味道的同时也保护人与人之间的温情。日本国土交通省则把“为维持与提升社区之良好环境及价值，由在地居民、商家、业主自发行动，称为社区营造”。这种新鲜的尝试在国内正慢慢发展，今年“中国 ECO DESIGN 可持续设计大奖”就把主题定为社区营造，涉及建筑、产品、服装、人文、环境保护几大领域。在获奖的 8 个作品里，能看到上海的社区、留守儿童聚居的农村、海拔 4600 米的高原……都在如何营造。我们还对最喜欢的 3 件作品还做了单独的专访，希望能探索得更深。

01花火计划（留守儿童工艺建造项目）2021年度青年创新大奖🏅产品设计大奖“花火计划”是一本造建筑设计工作室给留守儿童的人文关怀，他们为留守儿童提供建造与艺术教育课程设计与服务。从 2017 到现在，几年间带领数百位留守儿童创造了人生中第一个建造物，打开了孩子们想象力的开关，为乡村发展带去永续支持。国内的儿童美育尚且在尝试阶段，一本造能从国内找到的借鉴少之又少，从最初发起“花火计划”，他们似乎就没有很大的野心，只是希望能带给孩子们一段神奇的体验和美好的记忆，就像“花火”一样短暂又灿烂。“花火计划”的课程大多在 5 天左右，设计师们带着孩子们用身边熟悉的木块、PVC 水管等物品建造，教孩子们学习使用工具，由他们自己讨论决定要搭建怎样的装置。“平均年龄不足 12 岁的孩子，能否独立完成一个‘建筑’或‘空间装置作品’？”，“花火计划”就在验证这种可能性。孩子们自己动手，在搭建过程中激起多番热情。最终会搭建出怎样的装置是没有成年人干预的，这如同一场即兴剧目，好奇心引导每个孩子进入不同的剧情中。身为一本造工作室主持建筑师，同时也是“花火计划”发起人的李豪认为：“建筑师像是导演，而孩子们在这部电影中，每个人都在谱写属于自己的剧本。”2018 年在 Hi Ladders High 的课程里，“花火计划”第一次尝试加入方案设计、模型制作、方案表述与评选的环节。出人意料的是，孩子们自发地进行了组内 PK，有一位小朋友还画了十几张草图表达，从仿生建筑到人文关怀，孩子们想到的比成年人为其预设的多了太多。事实上，孩子们并非“花火计划”的唯一受益者。每年“花火计划”都会招纳一批对建筑设计感兴趣的志愿者，他们大多数也是学生，在“花火计划”里，年轻的建筑师们从孩子身上收获了旺盛的好奇心与探索欲。一本造建筑设计工作室在接受采访时向我们展示了一位参与 2019 年项目的志愿者的感想。“很荣幸在刚刚认识建筑学的时候，就认识了种太阳&一本造，认识了浠水的孩子&酷热的夏天…建造可以是很柔软的事情，无论是嗨梯，raise me up，还是白日梦蓝，还是未来多少个神奇的装置和课程，都会给一方孩子带来庇护心灵的力量吧…这对我来说是永远无法替代的课堂，所以很感激自己的幸运，也有一点点骄傲。”每个参与“花火计划”的小朋友和志愿者、一本造的设计师都在课程里成长，“花火计划”这几年也在成长。今年开启的全新项目——Program SPARK * Talent，就在陆续与年轻设计师合作，用更多花火维持项目的可持续性。今年加入的是青年建筑师陈星光，他把大量废弃的共享单车变成课程“旋转绿洲ofofofo”。十二辆废弃的 ofo 单车首尾相连，形成类似旋转木马的形态，中间以十二幅“叶片”完成庇护的功能，成为一个靠骑车的人驱动的“旋转木马”。四川大凉山彝族自治州普格县特尔果中心学校的小朋友们一起制作了这件作品，最后作为送给自己的火把节礼物。▲《你的眼睛》，以前后两块挡泥板构成眼睛的眼睑，孩子们画出自己眼中的世界制作“旋转绿洲ofofofo”时余下的挡泥板、车筐、车轮等部件也被小朋友们二次创作，成为《你的眼睛》《蜘蛛侠》等作品。“花火计划”不知不觉已经走过了 5 年，无论事务有多繁忙，一本造的设计师们都会优先让“花火计划”展开，如同一年一度的夏季花火大会，永远有期待。02帕卓巴游牧人合作社2021年度乡村可持续社区营造🏅产品设计大奖成立于 2015 年的帕卓巴游牧人合作社是一个来自海拔 4600 米的游牧品牌，“帕卓巴”就是“游牧祖先的后人”。位于高原上的甘宁村，冷得“连野牦牛也颤抖”，合作社就扎根在 7 栋 80 平米的牧民定居房内。在玉树州政府的支持和设计师五之、咪娜、邢振、戴木木的发起下，2019 年，三江源设计师联盟成立，公益设计师们为合作社的成员提供手工技能培训和设计支持，促进环保社区的生态可持续性发展。设计师们为帕卓巴游牧人合作社规划了主打产品——家居用品和服装配饰，耗牛绒、羊毛等材料在藏地方便获得，合作社的社员人工擀毡、手工刺绣，让整个制作过程零污染。在当季新品“高原灵兽”系列里，因饥饿造访过牧民家的棕熊、被救助过的雪豹都出现在产品图案上。获奖设计师黄雨晴在帕卓巴进行设计时，最感动的也是社员对于每个微小生命的爱护和尊重。大到开车时避让鼠兔，小到担心热水泼在草地上会烫伤虫子，因此有关自然和生命的设计元素时常出现在产品上。黄雨晴表示：“我们把动物的形象放置于产品中，希望用这样的设计提醒人们多为保护动物和自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除了让当地成熟的手工艺人参与到设计中，宣传图片中出镜的“模特”也由社区的牧民担任。即使没有专业经验，他们身上纯粹的力量也带来绝佳的镜头感染力。获奖设计师戴木木说：“每次拍摄，我会和达吉交流沟通一下，对产品应该是什么样的表现状态，她基本上会思考一下，拍摄的时候就会把那些状态表现出来。我们的关系就像母女一样。无话不说，相互依赖。”尽管在帕卓巴游牧人合作社设计时会遇到停电、低氧、语言沟通出差错等各种困难，但每年结束工作时，戴木木、黄雨晴都会流下依依不舍的泪水，她们真正融进了这里。因此当我们想了解“设计”对帕卓巴起到了怎样的活化效果时，她们委婉地回绝了这个问题，在她们看来，“设计”是为了保持牧区和牧民的纯粹，是融入，而非改变他们。最后我们也向戴木木、黄雨晴两位设计师请教了“在地设计”的经验，她们认为在地做设计是“浸没式”的体验，“我们在这个地方汲取灵感，用眼睛观察，总会发现跟平常不一样的东西；与当地的人们一起合作，良好的交流沟通可以启发设计师。在相互了解的基础上，设计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03默然滋长：真菌复合材料性能研究与设计应用2021年度城市可持续社区营造🏅产品设计大奖“真菌”并不是容易受到重视的材料，对它展开研究恰好因为获奖人李明亮在食腐性甲虫的饲养中积累了一定的农用菌培养技术。在准备毕设选题时，李明亮偶然发现被抛弃的真菌菌盖因为干燥而变得异常坚硬，材料特性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便有了这次研究。李明亮说：“它们（真菌）远比人类的存在还要古老，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正是由于它们自由地滋长，给（我们）产品带来了生命。这也是该研究项目被命名为‘默然滋长’的原因。”他希望对真菌的研究能通过“回归自然”的形式，在人类社会和自然生态之间寻找一个平衡。▲ 平菇实验组▲ 云芝实验组在实验中，“解决杂菌感染”和“如何提高生长速度以减少时间成本”是李明亮面临的最大问题。不过，收获也是同步存在的。他发现了平菇和云芝这两个优秀的创造者，它们都能产生坚硬的复合材料。“由于云芝和平菇都是农用菌种，方便获取而且可食用，既能保证材料安全性，亦可放心用于家具材料的生产。”最大的惊喜则是在云芝菌丝生长的萌发阶段，大块且厚的菌膜生长出来，在玻璃平面上就像织布一样，生长得又薄又轻，这为之后的类皮革材料和纺织材料提供了很大的灵感。在李明亮看来，真菌复合材料有着广泛的应用场景，快递运输包装、玻璃瓶包装、酒瓶包装、墙面隔断、餐具等家居用品都是可能的方向。他也展示了一些桌椅的应用，带有菌丝的材料压入模具，再待生长完成后干燥即可成型，生长完成的材料表面会因为生长不均匀产生局部粗糙或细腻的质感，这使得材料极具自然张力，充满了大自然粗犷的美。真菌和木头本就是相生的关系，使用原木材料搭配也相得益彰。当这些材料被废弃后，还能变成甲虫的食材，再次参与到自然的循环中。04社区参与式博物馆、闲下来合作社2021年度城市可持续社区营造🏅产品设计大奖获奖的大鱼社区营造发展中心一直倡导“人人参与共创美好街区”，与我们在引言提到的日本国土交通省对于“社区营造”的定义很接近。大鱼社区营造发展中心有两个代表作，“闲下来合作社”和“社区参与式博物馆”。“闲下来合作社”曾是战时防空洞，位于上海市长宁区仙霞路 700 弄修建于 90 年代的小区内，大鱼社区营造发展中心和社区里的居民把它改造成小区居民点公共客厅，每个人都可以在这里闲下来。经过改造的“闲下来合作社”变得亮堂、温暖。这里包含了闲人客厅、书吧、咖啡厅、自习室、活动室、闲下来杂货铺、社区展厅、放映室、众创中心等空间，用各种“闲不下来”的活动让匆匆忙忙的人闲下来。采用“潮汐机制”，工作日白天、下午放学时、周末开放的区域都有所不同。社区里患有智力障碍的特殊人群毛毛主理了“毛毛咖啡”，退休阿姨张玲娣主理着给流动家政女工、社区退休阿姨的“阿姨驿站”，“闲下来合作社更像一个支持者的角色，创造一个挖掘居民能动性的契机，支持居民自发参与社区建设。”▲ 改造前后对比“社区参与式博物馆”则在虹桥机场附近，社区居民担当策展人。老师傅的制服肩章、飞机模型等都可以拿来展览，馆长也可以轮流来做。博物馆的外墙被设计成展示空间，有一面是见证社区四季更迭的树叶标本，有一面是卡通人物形象，他们来自各行各业，都是小区里真实存在的居民。博物馆的存在帮助社区创立出小白云 IP，这在社区中很少见，也非常难得。“飞机和云似乎是形影不离的搭档，‘云’寄托着对亲人的思念和感怀。我们通过拟人的方式创造了这个 IP，并制作成了毛绒绒的抱枕玩具。当小白云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社区时，大家觉得它好像本身就属于这里似的。”052020 OCT-LOFT公共艺术展——余物新秩序2021年度城市可持续社区营造🏅空间视觉大奖以“余物新秩序”为主题的这场展览，将目光放在“垃圾”身上——当物品成为了剩余物品，在使用者那里失去其意义时，物品自身价值是否会发生改变？展览从捡垃圾开始，收集来的近 10397 件材料被国内外的艺术家二次创作，成为戒指、展览开幕表演的乐器、《满月》等艺术品。这些作品作为展览之后的“余物”，则被再次利用，变成环保袋、公益戒指等可以被继续使用的文创周边。有位名为“kiko493”的观众这样形容了 ta 的感悟：“其中两周生活‘垃圾’的收集能让人重新审视自己的生活状态。在制作的过程中也更加明白了变成垃圾不是一件物品生命旅程的终点，它还存在无限种可能。”06德迦零废弃社区2021年度乡村可持续社区营造🏅公共空间设计大奖平均海拔 4100 米的三江源澜沧江源区的尖作村中，德迦零废弃社区是高原上第一个零废弃社区。在建成的 2016 年，“零废弃”在国际上还是新鲜概念，没想到却在遥远的青藏高原率先真正实现。2017 年，利用玉树地震中废弃的木材、地板以及窗子，尖作村建立了一座零废弃环保学堂（包括活动中心、环保教室、小展厅、住宿）。室内陈列着设计师五之从各地收集来的二手家具，牧民们也从自己家里带来传统的生活用具。设计师五之曾在德迦零废弃社区采访一位生活并不富裕、却积极参与环保的牧人，他说：“人的欲望就像天空一样无穷无尽，追求这种没有尽头的事物是毫无意义的，因此我很满足我现在的生活。”07青山村徒步路线体验设计2021年度乡村可持续社区营造🏅视觉设计大奖这件作品与浙江省杭州市青山村的明星景点龙坞水库有关，龙坞水库从被污染到治理的过程在当地传为佳话，围绕其开设的徒步道路也吸引来大量游客。获奖的放青松小队就为这段长达 4 公里的道路进行了系统性设计，更好地指引与传达。经过设计，青山村背景宣传册、“小道消息” 龙坞水库徒步手册、镂空明信片和沿途标识牌应运而生，手绘的风格充满趣味，还加入一些 DIY 元素，吸引家庭群体的目光。08低成本农村免水冲生态户厕系统设计2021年度乡村可持续社区营造🏅产品设计大奖说起“农村旱厕”，年轻一代免不了皱皱眉头，即使农村现在小洋房逐渐盖起来，厕所依然是老大难。清华大学美术学院生态设计研究所的五位设计师在走访了大量农村厕所之后，设计出农村家庭人性化免水冲便器以及环境友好的生态粪尿处理系统。尤其是这种针对老年人家庭使用的免水冲粪尿分集蹲坐一体便器，在视觉设计和实际使用上都是既实用又富有想象力的。评审陈冬亮这样形容：“项目针对我国用水不便的农村地区家庭设计的免水冲生态厕所系统，切实解决了实际生活中的问题，为“厕所革命”提供了很好的示范作用，设计理念具有创新性和美学价值。”图片及资料来源：北京当代艺术基金会官网感谢获奖者李明亮、戴木木、黄雨晴（青海省三江源生态环境保护协会）、一本造建筑设计工作室接受采访。▲本文经公众号“一夜美学”授权转载，长按可关注。扫码加入乐活官方粉丝群好礼等你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