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园设计是有关空间及生命的造型，造园者虔心容纳树、石、山、水，与自然和谐共处，并注入自身的灵性，焕发其气韵。我们走近庭园设计师康恒及他的“无水庭”，感受一种宁静与笃定。

康恒

庭园设计师，毕业于日本多摩美术大学，

师从枯山水大师枡野俊明，在上海建立工作室“七月合作社”建“无水庭”。

微信号：July-Cooperation

喧闹处的“无水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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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光影对比类似，在最喧闹的所在，才体悟到冲淡宁谧的妙处，明白车水马龙外，对山水田园的自珍。因此暮春时，躲进上海淮海中路的一条巷弄，推开“七月合作社”的院门后，更惊异于这一方庭院，它的建造者移来溪声山色，将青苔与花木扎根，用泥砂托起院里院外的人事对流。

庭园设计师康恒打造了这间“无水庭”。站在入口向内望，一排常绿灌木挡住视线，向右延伸并折向庭院尽头，围出通向内室的小径。小径入口宽1.2m，行至尾部渐窄至90cm，平添进深感的同时也让访客逐渐抛却外界杂芜，“犹抱琵琶半遮面”地窥见左侧植栽、地被、石组的轮廓。再一转身，主景便铺陈于眼前，豁然开朗。

远处的桂树旁，堆垒的石组模拟自然界瀑布的形态，由石头组成的“溪渠”发源至此，随苔藓铺就的起伏“山势”蜿蜒至近前，“河岸”边点缀菖蒲。庭中央两枝修竹呼应着桂树与近旁的结香及垂丝海棠，营造和谐的纵深感。树木并不过于稠密工整，便于风的穿行和天光流连，乍阴乍晴时，阳光逐寸抚过青苔，留下不同色阶的绿调，亲水植物在春风过处微颤，仿佛感应到山野中水的潺潺流动。

▲ 1/ “无水亭”入口，水泥地面为即将到来的满目绿色留出了一方视觉的余裕。 2/ 通向主景及室内的石径。 3/ 主景庭园。 4/ 小楼经过改建，目前作为工作室及展览空间。 5/ 连接主景及砂石地的通道。 6/ 砂石地。

自然是最大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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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恒曾修油画，19 岁留学日本，机缘下成为枯山水大师枡野俊明（同为建功寺第18 代住持）的学生，再成为独当一面的庭园设计师。大三时，适逢枡野俊明的庭园项目涉及中国，康恒便担起沟通接洽的任务，参与其中。项目结束，他也被引入了这行当的大门，研究生时专攻此冷门却蕴含着无限美学气韵的课业。

师从禅师，探访京都诸寺三十余次，也曾在寺院中躬亲劳作，再听他讲造园种种，与其说是了解规则与心得，不如说是学习何为师法自然，何为通过草木砂石的安放营造看似有意、实则无为的情境。以“无水庭”为例，眼下的布局是根据既有的高树位置而设计，尊重原生地气，经堆土使庭园抬高30cm，以便通过落地玻璃墙在室内观赏时，也能清晰领略庭中地势；力求以植物折射出四时的易感变换，春有海棠，夏莲挺“水”，秋桂飘香，冬有松柏长青；石头专取河石，比山石圆润，更接近真实的邻水生态。康恒说，对自然的敬意是造园的根本，“自然是最大的规则”。

▲石组模拟的瀑布溪渠，其形态流向并非偶然，“瀑布”下有急滩、中流，再顺势汇入苔地一侧的砂石地，如清流归深潭。

▲“七月”院门，墙面质地粗粝，从栅栏似的门缝中，可瞥见院内景象。

规则之外，还有对话。庭园本是关于空间的造型艺术，除了各安其位的和谐，少不了造园者以眼界与慧心给予的加持，方有或闲寂或幽玄或萧飒的氛围。譬如石头，各有姿态，感知它们的纹理、形状、优缺、气势，才能找到最适合其性格的安置方式；连石成组，平衡立石、伏石间的牵引张力，具有动感及延展性的空间开始成形；石组绵延，构成骨架，依其气质，庭园终有了表情。

▲青苔体现出日式庭院特有的表情，安定恬静，亦与石头形成对比。

▲踏脚石之间的间隙与相对角度也有“留白”的讲究，如同书法，起笔与落笔不相接，却有联系感。

康恒说很享受造园的感性一面，或许正是在于人与园的关系不是持有或入侵，而是用自己的温度焕发其情绪，以心转物。

▲日本最早的造园书籍《作庭记》中写道：“无池无溪处立石，称枯山水。”在康恒看来，“无水庭”算是广义的枯山水了，一方干景衍生的张力与闲寂，待有心有智者观看。

修得物我两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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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物也是庭园的组成部分，康恒将小楼一层临近院子的外墙上破出两扇落地窗，庭园与室内便有了融合的交点，隔着一层玻璃看园里的光影游戏，另有一番滋味。

康恒说，老师教导他最重要的是身体力行，而不仅仅从书本上获取知识，庭园设计也的确不是一个闭门造车的过程。接受委托后，从设计图纸、确定用地、设备埋设、骨架结构、设置石组、确认水流到栽植树木及地表植被，是一项需要多方协调的漫长过程，更不提预先前往苗圃或山林选择石材、植物的功夫。

▲一楼的展览空间内，画作伴着阵阵手冲咖啡香。

▲康恒的另一庭园设计作品，位于“古北”。

而在上海前法租界内进行这样大规模的改造，也是件劳心劳力的事，最终才造就今日样貌，修得内外的平衡，成全一个全面的场域。除二楼以上用作办公空间外，他将一楼辟为展览用地及会客区，我们到访时，邱黯雄的画作正陈列于室内。如今康恒也负担起其他的庭园设计项目，从寺院到私家庭园，不一而足，但是仍旧在中国美院研读雕塑系博士学位，闲时研习花道。他涉猎的花道流派也与庭园类似，十分注重“天、地、人”的道法自然，从他敛花插枝的姿态中，可见一个人内心清凉的区域。

编辑自《LOHAS乐活杂志》2016年5月刊
图_关里
文_徐莹

Exception 例外香柏木（2片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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