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HAS乐活》杂志8月刊的大专题是“可持续消费”，于是我们和前《号外》杂志总编辑聊了聊，请这位身体力行者以己出发，谈谈如何从日常细节中积累消费体验，慢慢接近所谓“可持续”的境界。没有站在领先一步的立场观察世界，但他在商业都会的精致利己中过尽千帆，识得岁月，亦不疏离公共生活，力图从各种现象及关系中取得平衡理性。
黄源顺 Peter Wong
香港资深传媒人
从前《号外》杂志出版人及总编辑
到素服饮茶、创办《MAGAZINE P》生活方式类杂志
合理消费，活出清雅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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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Peter，是在香港西贡的茶餐厅，餐厅所在的小街沿海岸蜿蜒开去，一家傍一家的餐馆市井十足。他着T恤短裤，身背环保袋，笃悠悠吃完一客早餐后，聊着西贡的好山水。西贡的市镇留存着香港传统的街巷与口腹滋味，到了周末，山海之间就是放松的好去处。
▲ 在城市待久了，对物质的欲念也不再那么执着，拥抱自然成了最好的休息。
酷热多蚊虫时，他就和妻子或朋友们在此躲片刻安闲。屋内安置基本生活用具，灶台、洗漱用品俱全，一列家居常服，几件木椅坐具，音响及CD齐备，书籍零星列于木架上，几无赘物。他泡普洱待客，又拿出精油让我们涂抹于蚊虫叮咬处，面对“那个《号外》时期只穿套装、与明星体面合影、引领城中时尚及话题的资深媒体人哪儿去了”的问题，他说：“年轻时拼命扮成熟，想让别人觉得自己可靠，有过一段消费欲旺盛的时期，1990年代非常关注时尚和潮流，经历了一段购买欲的高峰，可任何事到达顶点就难免归零，现在不大逛百货了，但书店是定期拜访的地方。”
▲ Peter是杂志人，唯书籍不可放弃。
这个不显山露水的人对生活的细节品质抱持要求。小屋里他最喜爱的茶杯是陶艺家朋友的馈赠，钢笔和读书用的放大镜是名牌，贵在久用称手，皮面小册子专门用来记录属意的菜谱，托盘和木椅算古董，器物本身充满使用的痕迹……“我现在买东西更注重功能性，真正从使用者的角度设计、生产的商品，一般是好的、是合理的，就不会差到哪里去。”
▲ 实用的放大镜逐渐成为阅读时的必备品。
可持续消费所倡导的理念积极而健康，对于城市人而言，难免意味着以放弃部分享乐为代价。Peter的一位澳门好友深居简出，以最轻简的方式践行着近似于可持续消费的理念，Peter随他在市场观摩，看一件产品需要经过包装等多少道复杂的工序才能到达消费者手中。他感叹着大概人类只有重返山林，才能真正接近“可持续”的奥义吧，“在城市扎根，消费是不可避免的，是要便利还是全然的绿色自然，这其实是需要付诸深思熟虑的个人选择。”在尚不能做到登高返祖、食气而生前，就暂且从消费这一行为里挖掘深入而细致的合理性，活出清雅之风。
向内的观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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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是个以消费闻名的城市，商业的高速发展、时尚产业的进入，加之媒体与品牌市场部门的助力，这方天地是自由经济导向的利益追逐地，是消费文化蓬勃的十里洋场。Peter作为媒体人，经历了香港繁盛而声色十足的年代，亦为之贡献了色彩。在《号外》时期，他推崇创意、美和与众不同的态度，也曾最先谈论无印良品现象，以先锋但不大众的姿态引领一时。随着阅历的增加，他逐渐了解并接触了上世纪60年代兴起于美国的“乐活”（LOHAS）理念，将健康可持续的生活方式也引入了自身的视野。
▲ Peter热衷研习烹饪，这个菜谱记录本已经蒙尘许久了，是时候拿出来重新加以利用。
他对可持续消费有着发自内心的深入而严谨的思虑。对Peter来说，城市中人聊到这个话题，难免陷入困境。“这是个越了解越难以说清的话题，但凡城市人打开水龙头时还有水，也许都不会对可持续有真正严肃的思索。
“我们首先面临的问题是，无法控制消费的量，生产与消费很难达成平衡；然后，我在金融海啸之后留意到，家族经营的品牌会比经理人专业管理的品牌更注重生态，一般将名誉而非金钱置于首位，但专业化管理毕竟是大势，它的目标是经济价值的最大化；其次，电子设备或汽车不比家具，在循环利用上有许多困境，我想尽量久用，但是囿于质量，其实我非常喜欢可修理的东西，比如机械表，但是可修理的物品会越来越昂贵，廉价之物直接与换新率挂钩，这又是个悖论。”
▲ 小屋里的CD数量颇丰，种类及跨度也可观，拍摄聊天时音乐不断，是最好的气氛调剂品。
如今，他将更多的消费都投射向由内而外的愉悦自身，除了买书与旅行，对其他方方面面的消费需求已降至基本点，“我越来越深刻地意识到，生活中最可贵的事物，都是免费的”。他近年对健康的关注度逐渐提升，中医是与朋友相聚时常谈论的话题，可拍打经络的手动软拍成了他的力荐之物；天然植物的疗愈力也是他关注的对象，买下精油套组，略感不适时求助于相对应的芳香气息；拉筋是很享受的养生运动，在持续的锻炼中获得了快乐的元素，并从中积累了对生活的感受能力。
▲ 植物所蕴含的疗愈力量，是Peter如今反复强调的，喉咙痛或蚊虫叮咬时，颇具功效。
可借鉴的永续消费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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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ter也分享了一些可持续消费的可能性模式。在信报时，他接触到名为“礼物文化（gifted economy）”的概念，即以服务换取服务，世界上有些小镇在尝试践行着这一模式，如新西兰的某个社区，以服务作为货币，医生以出诊换取饮食或日用品的维修护理；北欧有完备的令人安心的公共配套基础设施体系；日本则是对从垃圾分类到乡村建设等社会议题充满关注。
香港亦是一个常见环保公益宣传的城市，电池回收、旧物循环利用广告在巴士上时时可见。Peter还带我们拜访了他常光顾的一家西贡有机食品商店，店主是卢冠廷，“有机是最近十年在香港兴起的潮流，但不少社区内都开设了有机商店，未来的消费市场上，与有机相关的产品会更加受到年轻人的青睐，从供应与需求相辅相成的关系上来看，是一个好的趋势。”
2014年，Peter创办Magazine P杂志，兼顾环保乐活的生活方式及社会议题，算是将自身的消费观及对社会现象的关注投射到一个综合的平台，关心小我，也关注大我。
扩展阅读
触得到的可持续日常
在日常中有哪些品类和概念可归入可持续消费的范畴？来进行小小的科普吧。
① 环保材质：竹生长周期短，生产过程耗费的资源比木材更为节省，选购类似包装材质的产品能够减轻环境的负担。
② 反动物实验：消费连接人与自然，化妆品测试过程中倡导的“领残忍”概念，拒绝以无辜动物生命为代价，尊重生态环境中弱小生命的价值。
③ 天然护肤：植物汲取日月精华，储存天地能量。天然护肤的概念承传悠久古老的美容传统，成分取自自然，亲近肌肤。
④ 植物基质：拒绝工业石蜡和日化香精，哪怕是香氛蜡烛也能采用纯大豆植物混合蜡手工制作而成，更为天然、安全。
▲ RGF Izola竹柄牙刷、野兽派 Tatine橙花庆典蜡烛、Antipodes 天然有机麦卢卡蜂蜜面膜、Dr. Jart+ 德玛珂微晶卸妆水、野兽派 D.R.HARRIS王室复古剃须礼盒之起沫刷、日子by LOHAS 大卫尼斯爱恋丰盈洗发水、Fresh 忍冬花香香氛、WONDULLFUL DEPT. 海绵状花瓶、设计共和 Vola铜色水龙头、RGF 蔬果配方燕麦皂
⑤ 有机种植：有机种植的蔬果在种植过程中遵循自然规律、不添加化学合成的农药和肥料，是对过往敬天爱人农耕方式的回归。
⑥ 公平贸易：如WWF等组织机构支持的农产品关照处于经济弱势的生产者，帮助他们寻找销售市场，缩小了经济全球化中消费者和生产者的分野。
⑦ 永续捕捞：过量海洋捕捞使得渔业面临困境，通过海洋管理委员会（MSC）认证的水产遵循永续的捕捞规则，保证未来健康的渔业供应，我们在消费粮食时，也应该珍之惜之。
▲ 正谷 有机原稻米（大米）、RGF 古董秤、美亚Meyer 缤纷不粘系列单柄煎锅、设计共和 SERAX玻璃水瓶、野兽派 “伊比利亚之歌”金边古典椭圆大盘、RGF 储物袋、世界自然基金会 松子、半岛酒店 红茶、太平洋咖啡 Kings Road 公平贸易咖啡豆、RGF 不锈钢咖啡杯、圆碟、餐叉、餐布及柳宗理餐刀
⑧ 植物染色：使用有机植物原料发酵而成的染料的植物染色法，连接天然古法与新鲜面料，色泽恒久，穿着感觉也更为自然温和。
⑨ 瑕疵品再利用：衣物从制成到运输存在一些资源浪费的地方，譬如边角料和运输中产生瑕疵和污垢的成衣。可以将商品收集起来，并重新搭配制造出具有新价值的商品。
⑩ 代代传承的衣物：天然面料的衣服以一丝不苟的认真态度生产，这样的衣物让人们找回从前对衣物的态度，穿上的第一天就如同旧友，从此代代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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⑪ 环保木材：经由森林管理委员会（FSC）认证的木材贯穿了维护森林生态环境、尊重工人和原住居民权利的理念，能够在实现生态可持续和追求经济价值间达到平衡。
⑫ 废物利用：制作衣物的生产过程中消耗大量的资源，利用废旧的牛仔布料编织的地毯让资源得到了令人惊喜的二次利用。
⑬ 天然洗护：部分洗护用品依靠植物的净化能力，使用对环境无害的植物原料制作而成，且使用后的皂液能被自然界中的微生物100%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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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徐莹 图：Kenny Li、方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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