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活专栏 | 王小饵:衣人以己衣

天堑一线开,鬼斧神工造, 一股极细洁白的金沙江水穿梭谷底,桥底还有天然的溶洞,洞口有一汪清澈的小水潭,颇似地仙居。

王小饵年岁不详,有时年轻有时老,浪迹江湖,著有小说《木偶记》和游记《那边更温暖》,世间朋友称为小二。


认识的彝族朋友不多,其中有一位杨杨同学,是颇有灵气的水墨漫画师,常常小酌一杯,其后用笔寥寥,却画得禅意盎然。那年应她的邀请,同行的还有法国哥们罗罗、香港的老英雄,一起去了杨杨在彝族大山里的老家。 


那是在楚雄彝族自治州武定县的彝乡山村,有朋远方来,小叔不亦乐乎,夜里和我们把酒言欢,幸好我略懂当地方言,跟着小叔侃侃而谈,知道了不少大山里的善知识。其一是“空心木”,这一味中药是小叔自己在山中采来,移栽在自家的山田,别名“鬼吹箫”,小名“奶奶的卷发”。可能因为药材取材于洁白中空而扭来扭去的根茎,真是又吓人又可爱。其功效主要是治疗风湿,山中劳作,常在雾霭氤氲中生活,风湿是常见病,便用空心木炖猪脚,煮到猪脚肉都化开了,吃上一小碗烂肉,就能好许多。另一种同样移栽在山田里治疗风湿的药材,是乌头,传说是剧毒,但对于风湿的疗效最好,用炖猪脚同样的方法。小叔说他年轻的时候身强力壮,却也只能吃一小碗,吃完觉得双眼都微微发暗了,就千万不可以再吃了,否则可能会失明。 


第二天带着锄头跟着小叔去山田里寻觅,挖了些空心木, 晒干了正好邮寄给需要的朋友,乌头没敢挖,内地流行西医,有的连普通中药都不敢吃。其原因可能是中医纸上谈兵多,而实践得少,南北地域药性有别,是药三分毒,用量与搭配是极其重要的实证经验。 


另外就是听小叔说,此地不远有一个看风景的好去处,是金沙江的支流,是名“己衣大裂谷”,“己衣”是个少数民族的乡村名,想起了成吉思汗箴言云:衣人以己衣,乘人以己马,不知和这里有没有什么联系。 


次日下午时欣然前往,到了景区入口老英雄一看这台阶陡峭曲折不知尽头,立刻说脚踝有伤宁可在车里打盹,而杨杨与罗罗且走走又停停坚持到半途的凉亭就歇息了,唯有我独自蹒跚继续下行,终于到达“天生桥”上,走到了大裂谷的对面。这“天生桥”是一段横架在峡谷上的落石,也是横跨大裂谷的唯一通道。


在悬崖绝壁的栈道上探首垂望,天堑一线开,鬼斧神工造,一股极细洁白的金沙江水穿梭谷底,隐隐涓涓的水声,桥底还有天然的溶洞,洞口有一汪清澈的小水潭,颇似地仙居。看了一会有点头晕,虽然说只有三四百米高度,但感觉已是在悬崖千丈,一股寒意从脊椎处升起,打了几个喷嚏,内心恍恍。 


此间徘徊片刻,竟然心生萧索,终于收回目光,却无意看见护栏石刻的花朵,有人用粉笔把花瓣涂上了七彩的颜色。这一定是那些每天徒步过天生桥,来回爬过那么多峻险台阶去小学读书的某一位小朋友,偷偷带回了粉笔,路途中休憩的时候给这冰冷石刻的花朵涂抹上欢乐颜色。 


不禁莞尔,孩儿心油然生,撮口长啸,那回声在峡谷内反复回荡渐弱,久久不息。


◐ 图、文:原载于《LOHAS乐活》杂志专栏扫码加入乐活官方粉丝群好礼等你来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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