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池边的留言板上找到她附,结合实物,佐以春秋笔法,微言大义,将烹饪方法 娓娓道来。那时我想:总有一天,我会把妈妈的菜谱集成册,就叫《妈妈菜》。
黎戈原名许天乐,南京人。嗜好阅读,勤于动笔,作品刊于《人民文学》《今天》《鲤》等刊物,著有《一切因你而值得》(中国工人出版社)、《私语书》(文化艺术出版社)、《因自由而美丽》(新星出版社)、《静默有时,倾诉有时》(台湾远流出版社)。
我有个贤惠爱家的妈妈,从小把我呵护得无微不至。多年前,刚结婚的我常常在傍晚回家,打开冰箱,就发现妈妈送来的净菜——黄瓜包在软膜里,菊花叶全都择到最细嫩的茎叶,一条肥嘟嘟的鲫鱼,刮过鳞片,内脏也除干净了,洗得一点血水都不渗,连葱姜都配好了。如常的,在水池边的留言板上找到她附的纸条,结合实物,佐以春秋笔法,微言大义,将烹饪方法娓娓道来。那时我想:总有一天,我会把妈妈的菜谱集成册,就叫《妈妈菜》。
妈妈做的菜,基本是苏帮菜的口味。她是能为一道菜花上若干天时间准备前期工作的,比如我们过年时吃的那道暖锅,是好几道半成品叠加在一起,海参要提前几天发好,蛋饺她嫌外卖的不干净,都要连夜现做。形制上的优势且不说,就是“择之务鲜,洗之务净”,这些最基本的技术环节,我也处理不好。我是典型的懒人洗菜法,浸没水中,左右数漉,水汽淋漓的就扔进油锅里了,结果菜被水汽压制,色香都打折扣了。
依稀记得,二十出头的我,站在冰箱边,看着看着就兀自笑起来了,我和我妈,大概是性格反差最大的一对母女了。我的成长期,就是在顽强抵制她的模式——年轻的我,看我妈基本上就像看个烈士,抱以敬重的仰角,但我也会尽全力打翻她那个模式在我身上的运作。我不想成为家庭生活的牺牲品,甚至从不做三个程序以上的菜,这个反作用力,让我走到了离她最远的那个犄角,变成了精神化的人。
我慢慢爱上做饭,还是有了皮之后。在太阳渐渐落下的傍晚,光线一点点晦暗的时刻,我站在水池边,把青菜择掉萎黄的叶子,给汆过水的猪肉去掉浮沫,我看着流水一寸寸地流过新鲜的菜蔬,想着,我妈妈也是这样,一点点把我养大,心里会有温柔的涌动。
现在的我,每天的日记,渐渐沦为幼儿食单,如下:为了哄小朋友吃米饭,就做寿司,小朋友每次都可以开开心心地吃下两盘,折合成米饭约计二两。妈妈备受鼓舞,练就了越来越高的寿司技巧:寿司卷得紧,刀口利落,摆盘整齐,再看白盘里食材和谐的共振:米饭雪白,黄瓜新绿,蟹棒绯红,蛋饼金灿灿。
剩余的食材,往往带来意外之喜。25块钱,半只果木烤鸭,鸭肉片成一盘,有皮有油,鸭骨炖海米冬瓜汤,附赠的甜面酱加京葱拿来炒京酱肉丝,赠送的面饼正好卷它。小朋友喜欢裸吃薯条,积下来一大堆附送的番茄沙司,趁势做茄汁排骨,酸酸甜甜人人爱。山楂熟了,买了半斤,正好家里有小柯寄来的黄岩蜜桔,晩上准备熬点糖,山楂配桔瓣,给小朋友串冰糖葫芦。另外买了最好的淡奶油,给她做奶香布丁 。
过去年代的母亲必须双手万能,从纳鞋底到盘花扣,是因为轻工业不发达,成品价昂,食品环节亦是:我妈妈年轻时,市场里根本没有宰好的鸡,我妈开始练时抓着鸡都发怵,但看着小小的我,渴望吃鸡的神情,就跑去向邻居杨大妈学习杀鸡,从满院子追着鸡跑,到最后练就手到擒来的一套擒杀术;每到吃螺蛳的季节,妈妈就坐在大木盆前面,拿着个老虎钳在那里夹螺蛳尾巴,手上常有血泡,现在想来是因为妈眼睛不好的缘故。
现在的母亲,别说净鸡净菜,就是披萨、蛋糕,淘宝都有配好的材料,一烤即得,便利无比。但当代妈妈得忧心食品安全——我常感母亲一职,在任何时代都等同于斗士,要和繁冗的日常杂事作斗争,要抵制环境污染、食品添加剂,怕孩子无知的不设防,也忧心制式教育对一个美好新生命的摧残和碾压。
◐ 图、文:原载于《LOHAS乐活》杂志专栏扫码加入乐活官方粉丝群好礼等你来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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